
抗战胜利后不久,父亲带着我们离开交城回太原。六十公里的路,我们雇别人的马车,走了一天半。
当天住宿在晋祠南街的车马店,在这个店里歇脚的人很多,我们差点儿没空房间可住。店小二忙得一蹋糊涂,把客人点的饭菜和酒,都要一一用方形木盘送到各自的房间。好像店内还有专门伺候骡马的人,卸车后的牲口被牵到店外的空地上,快活得满地打滚儿。站起后,舒坦地长嘶短啸几声,跑跑前蹄,喷喷鼻气,抖净浑身尘土。回到马厩后,又是草来又是料,一桶一桶的凉水喝个饱。
吃夜饭时最热闹,各屋里有喝酒划拳的,有没事打闹的,还有唱梆子和秧歌的。唱的人有意无意中在进行着无形的比赛,一个比一个唱得好,大概也都想在众人面前露两手。遇上有人会唱祈太秧歌(祈县和太谷的秧歌)定会博得全院的喝彩。
入夜,车上的货物,除细软外,一律不卸,蒙块大苫布,只是为防止夜间下雨及遮挡清晨的露水。院里除有更夫外,还有好几条放开的狼狗,万无一失。关屋门之前小二会送来夜壶并告知深夜不要出屋门。
天不亮就能听见赶远路马车出发的动静,我们算起身最晚的。马车店的大院里就有一洼从地下流来的泉水,人少时能听到孱孱流水声,近看清澈见底,客人们都在这里漱洗用水。
晋祠虽小,但比起交城要热闹多了。父亲赶早从街上买来一大堆油条,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油条,新奇而特别好吃。
离开晋祠,先要下一个又陡又长的大坡。赶车人跳下马车紧拉着缰绳不敢大意。这里是全程最险的路段。听说,骑自行车的人,也常因后闸失灵而出事。

日本占领太原后不久,就随父母“逃难”回到老家交城。我记忆中,先是暂住在东关街麻叶寺巷的外祖母家,后来,又在不远的双井巷找到新家。我最早记忆的事是在那次搬家中,我一个人扛着一个方枕头,从旧家搬到新家。
双井巷的双井,也是交城县城的一景。事实上,它是一个井,有两个井口,架着两付搅水的辘辘把。两个井口的大青石上已磨出了深深的印痕。这是这一片里少有的甜水井。一早、一晚来担水的人都要排长队。人们有说、有笑,甚至可以埋头在别人刚刚打满的水桶里喝几口清凉水,大家也都彼此互不介意。

离新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远近闻名的小学—广生院。父母怕我贪玩,想早早把我送进广生院.那年,父亲强领着把我送到学校交给先生。结果是父亲刚刚到家,我也背着书包尾随回来了。我记得我向妈妈保证过,明年长大一点后再去上,才算了事。可后来就回太原了。在广生院只做了一会儿的小学生。
只要有覃村的货郎一到,处处都是咯嘣声。上年纪的人就烦了,常有句抱怨的话:“咯嘣、咯嘣,碎了才能歇心一阵”。这种琉璃玩意儿,太薄了,极易破碎,更不能放在嘴里吸,很不安全。以后的孩子们也不一定能见到它了。

有一次,我随父亲赶集归来,已快到家门口了,拎在手中的那块肉,突然腾空而起,不翼而飞。原来是一只老鹰在高空已跟踪许久。美餐到牠家了。
老伴看后问:“这是真的吗?”。我向上天保证,是真的。
家乡谜语(三)的谜底是山西省的文水和交城两个县.
那时,我住在县城里。要吃芝麻酱,家家都是拿着碗去磨芝麻酱的作坊去打。通常,打芝麻酱的事都是由孩子们去做。那天,刚好是在午饭前,大人们把这一任务交给了我。我满心乐意地端着碗直奔作坊。在回来的途中,两眼直盯着碗里的芝麻酱,又加上香喷喷的芝麻香味,实在让我难忍。于是,麻利地把小手指在碗里蘸(zhan)了一下,放在嘴里。正在品味中,突然听到路边邻居的大哥哥在喊:“你的碗底漏了!”。我急着翻过碗底来查看。结果,二两芝麻酱只剩下一点点了。到家后,大家都看着耷拉着脑袋的我,以为我偷吃得太多了。说明实情后,大家都笑了。妈说:“哪,就记住吧!”,我就真得记住了,直到今天。
家乡谜语(二)的谜底是核桃.猜错者请原谅.